大法官端坐在一張亨利二世時期的金絲楠木辦公桌后面,手里拿著厚厚一沓羊皮紙,他用放大鏡反復(fù)核對了幾遍手里的資料,然后抬起頭,鄭重宣布:“博林女士,您的朋友羅塞爾伯爵昨夜已被確認(rèn)因?yàn)橥话l(fā)疾病死亡,您將繼承他的全部遺產(chǎn),總共40萬路易,現(xiàn)在請您在這里簽字。”
安妮抬起眼皮,心中感到匪夷所思,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這個人類在說些什么。
但是這幅模樣在年邁的大法官眼中卻變成了“痛失好友”的悲痛。
他放下那只金邊放大鏡,面容和藹:“我們每個人都對羅塞爾伯爵的突然離世感到十分遺憾,相信上帝一定會保佑他的靈魂。希望您也不要太過悲痛。”
這番說辭讓安妮的額角一連跳了幾下,尤其是聽到“靈魂”這個字的時候,她的胃部忍不住還發(fā)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。
幸好聲音不大,沒有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她提著裙角走上前去,用兩根手指夾起羅塞爾那張薄薄的遺書,只看了一眼,她就知道這是西澤爾那個混蛋的杰作。
入手的羊皮紙光滑細(xì)膩,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顯現(xiàn)出油脂一樣的光芒,這是來自皇室內(nèi)部的上等羊皮紙,價格是普通紙張的三倍。
安妮絕不相信西澤爾會好心到把如此豐厚的一筆財產(chǎn)都送給自己。
他一定是在醞釀什么陰謀。
“羅塞爾伯爵怎么了?”這是一句真誠地發(fā)問,安妮分明記得自己昨晚已經(jīng)把羅塞爾的尸體扔入河底。
“昨天夜里,伯爵先生突發(fā)心臟病,令人遺憾的是,他錯過了搶救時間,尸體直到今天早晨才被女仆發(fā)現(xiàn)。”
戴白色假發(fā)的大法官解釋道,他嘆了口氣,由衷為羅塞爾的去世感到遺憾。要知道,伯爵先生每年都會給法庭捐出一筆不小的款子,大法官只要一想到這位慷慨的捐贈人去了天堂,就感到無比心痛。他再三檢查了幾遍羅塞爾的遺囑,確認(rèn)安妮是唯一的繼承人,不由流露出嫉妒的神情。
這可是整整四十萬金路易吶。
他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多錢。更不提除此之外還有數(shù)不清的馬匹和農(nóng)場。
中午的時候,安妮一臉疲憊地前往法庭,心中還在不停地咒罵西澤爾,然而等到她出來,已經(jīng)搖身一變成為了全法國最富有的英國女人。
她先去了圣加萊教堂查看羅塞爾的尸體,倒也不是因?yàn)閯e的,純粹只是好奇。畢竟她可是親手把羅塞爾的尸體沉入了河底,并且還在上面綁了幾塊石頭。
教堂里靜悄悄的,只有一位黑衣神父手捧《圣經(jīng)》在為羅塞爾的靈魂禱告,安妮說明來意,神父便退到一旁。
羅塞爾躺在鑲滿黃色寶石的棺木中,身邊擺滿白玫瑰,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涂滿香油。他穿著黑絲絨禮服,神色平靜,兩手交疊放在胃部,從頭到腳沒有一點(diǎn)受傷的痕跡。
安妮敲了敲他的額心,便知道這又是西澤爾的杰作。他大概是又從窮人公墓里找了具流浪漢的尸體,然后略施手段,便李代桃僵。
安妮挑挑眉毛,愈發(fā)對西澤爾的行徑感到匪夷所思。如果不是因?yàn)槲鳚蔂柋救俗儜B(tài)又離譜,她幾乎要以為他在是在討好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