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著這熟悉而威嚴的連綿營帳,袁凡有些腿軟,就算誑進營,連天連地雨幕,對面是一片片營帳,而這面只有幾百人,還有一半是降兵。
玄光閃過,被雨水浸透冰涼的身體,又多了絲力量,不多,卻讓人有一種振奮的感覺。
“這是什么,天命所歸?”
袁凡顫抖身體穩(wěn)定些,心中畏懼不減,只是轉移到了鬼神一樣恐怖的男人
營門官心里一寒,這時發(fā)覺腳步聲多些,急回首看去。
身后多了兩個鐵塔一樣的漢子,腳步輕盈,在蓑衣下冷冷回望,更后是人群,沉默的涌了進來。
“你們……”營門官下意識說,突發(fā)現(xiàn)巡邏士兵都消失不見……
嗅到空氣里一股血腥,再看這大耳男人微笑的臉、陡冰冷目光,營門官瞬間,心里明亮,張口就要疾呼:“敵——”
“噗”長刀所向,頭顱飛出,鮮血飛濺。
“殺進去”
雨幕中,抽刀連綿響起,慣性中,降兵都抽出了刀,遠一點馬蹄聲已清晰可聞。
“啊,是了下半夜了,大家都困倦了?!痹采窠涃|一樣說,握緊了刀,幾個過來的賊兵目光落在臂上的白布帶,在細密的雨幕中,面上閃過醒悟和驚懼:“叛賊……”
“殺”冰涼雨幕中,隨著喊殺聲驟響起,周圍人都直接撲了上去,襲擊是這樣突然,有些還大聲質問著,只是質問聲迅速沒有了,只有憤怒厲斥聲,拔刀相向的聲音,慘叫聲,無可抑制擴大著…很快就只變成一片殺聲。
“對不起,我只想活下去,帶著她們活下去……”袁凡自袍澤身上抽出刀,濺得滿身滿臉的血,別過不看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神,這樣默念,仿佛回到那一夜從賊時的自語。
“殺”有人在組織著抵抗:“只要擋一下,援軍就來了,滅了……”
這種話有點耳熟,伴隨著大地震顫聲,袁凡被人拉著避開主道,下意識回頭往營外看去,騎軍已沖進營,不過是二百騎左右,卻化成了鐵流,一個持黑幟的纖瘦人影在馬背上伏身一拉,自稱叫葉青的男人就借勢翻身上馬,熊熊的庭燎下是長劍出鞘的寒光。
只見劍光、長刀、長矛……兇殘三角鋒矢再現(xiàn),沖向了團聚兵力的地點,后面騎軍緊跟著轉向,毫不畏懼直面著正前面的敵人,黑色的洪流在一個個抵抗的身體上踐踏過去,噗噗噗的骨裂聲、肉碾成泥的悶悶聲、馬匹撲倒聲、刀兵相擊聲、喊殺聲、慘叫聲……一切就像是上半夜遭遇過悲劇的重現(xiàn)。
袁凡下意識地閉目,這次卻沒有嚇呆傻,卻是意識到——這伙騎軍已是自己的隊友了,至少眼下是這樣。
一個騎軍官兵沖鋒時落了馬,翻滾著起來,齜牙捂著傷肩,又沖過袁凡身邊,順勢揮刀起來,目光盯向臂上的白布條,刀鋒就在他脖頸前幾寸處擦過去,砍在一名正欲對袁凡反襲的流寇身上:“犯什么傻作死么”
袁凡醒悟過來,這混亂戰(zhàn)場上,自己只稍微呆滯了瞬間,脫節(jié)了步卒大隊,就被官賊兩面都當作軟柿子捏,生死間擦肩而過的后怕,今夜里再清晰不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……真的已無法回頭了
他跟著騎軍官兵,向前沖殺過去,黃土道路有些泥濘,敵人都已經被前面殺散,騎軍官兵武藝極佳,袁凡的運氣不錯,終于跟上了主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