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景半是好奇半是忐忑的走進內室時,縣衙前堂,雁引正一五一十的稟告著小院里的一幕:“……片刻前紀嬪匆匆離開,跟腳讓心腹宮女借著到花園里折花,給一名侍衛(wèi)塞了東西,底下人離得遠沒看清楚,只覺得像是信物。”
“懋婕妤單獨跟宮女熙樂在屋子里待了會兒,就將熙樂打發(fā)去小廚房看火,卻喊了宮女熙景到跟前,此刻約莫正在說話。”
淳嘉帝笑了笑:“由著她們鬧去?!?br/>
雁引躊躇道:“但是懋婕妤……”
紀嬪那兒他不是很擔心,畢竟這是入宮好些年的老人了,什么脾性什么手段在紀氏什么地位手底下大約有多少能用的人……皇帝浸淫宮闈八年,心里多少有數,既然任憑紀太后將人留下來,當然有著對策。
然而云風篁實在太會鬧騰,哪怕論家世比紀氏差了遠了,卻還是讓人難以小覷。
“懋婕妤不可能跟紀氏共進退的?!被实鄱似鸩杷攘丝?,淡淡說,“你看著罷,她這會兒已經覺得不對勁了,只是吃不準局勢到了哪一步,所以還是召了紀嬪過去商議對策,試圖扭轉勝敗……但她那性子,怎么可能將生死榮辱都交給旁人?眼下紀嬪走了,她必然是想方設法的為自己考慮了?!?br/>
“為自己考慮?”雁引咀嚼著這句話,有些不解的請教,“陛下,懋婕妤如今還能怎么為自己考慮?”
她總不能賣了紀氏投靠皇帝罷?
這倒不是雁引對云風篁的忠誠有信心,這可是一進宮就賣了淑妃的人,誰會信她跟紀氏同生共死?
關鍵是紀氏那邊之所以一再信任云風篁,甚至在鄴國公夫人遇刺的事情上,滿腹疑慮也仍舊給了這婕妤一個交投名狀的機會,不是她甜言蜜語說的好,也不是忠心表的到位,而是她跟袁氏姑侄的罅隙,注定了選擇皇帝這條路走不通!
這要是換個性情柔軟些的,興許還可能在大勢面前做低伏小,用匍匐在袁楝娘跟袁太后足前苦苦哀求來祈愿一線生機。
然而就云風篁入宮以來的表現,這種可能性實在不高……
“叫人看好了紀明還有袁棵就是?!被实勐勓詿o聲的笑了笑,卻沒有回答他的意思。
而此刻,小院里,熙景正緊張的咽了咽口水,確認道:“婢子……婢子去求見海西侯?可這里是萬年縣,海西侯他……”
“海西侯人已經來萬年縣了,昨晚在門口站了一晚上求見陛下,但陛下沒見,今早陳竹稟告的,你忘了?”云風篁平靜道,“他這會兒要么還在門口繼續(xù)求見,要么就是暫時尋個地方歇息去了,總之人肯定還在縣城!”
熙景捏著衣角有點不知所措,她是那種愛出風頭的性格,哪怕跟熙樂關系好呢也要在云風篁跟前爭個高下,按說被主子委以重任只會覺得驕傲不會有什么畏縮。
問題是,她是個宮女!
她概念里各種差使那都是跟三宮六院打交道,自覺皇后身邊出來的,那是沒有什么怕的!
誰知道云風篁開口就讓她去找海西侯,雖然知道海西侯是皇后之父,論起來也是自己人,但……
那也是廟堂重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