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語桑猛然回頭,看到路燈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著他走來。男人黑色大衣上已經(jīng)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。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少有的緊張和不安。宋司彥步履匆匆走到江語桑身邊,慢慢蹲下身子,幽深的黑眸緊緊盯著江語桑紅腫的臉頰,情緒如同海浪一樣波濤洶涌。他伸出骨節(jié)修長的大手,輕輕撫了一下江語桑頭上的積雪,喉嚨里發(fā)出一個低啞的聲音?!按笱┨觳换丶遥自谶@里干嘛?賣火柴嗎?不知道現(xiàn)在都用打火機了,你的火柴賣給誰去?!苯Z桑淚眼蒙蒙看著他,聲音哽咽道:“我好像比賣火柴的小女孩還要慘,不僅無家可歸,我還沒有火柴可以取暖,宋司彥,我是不是可以評選2025年年度最倒霉的倒霉蛋?”宋司彥從口袋取出一個打火機點燃,放在江語桑手邊,輕聲哄道:“小倒霉蛋,賣火柴小女孩有的,你現(xiàn)在也有了,趕緊取取暖?!苯Z桑伸出被凍得通紅的雙手,放在火苗上烤了一會。藍色火苗釋放出微弱的熱量,但江語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溫暖。每次在她最破碎不堪的時候,總是遇到宋司彥。他雖然總是嘲笑她,但總歸比她一個人躲在沒人角落舔舐傷口要強。她吸了幾下鼻子,問道:“你怎么在這里?”宋司彥忽然把火熄滅,眼神意味不明看著她:“想給元寶撿個雪娃娃帶回家玩,正好看到一個漂亮又會說話的,我想它一定會喜歡的。”他一邊說著話,一邊解下圍巾圍在江語桑脖子上,然后牽起她冰冷的手說:“走吧,我?guī)慊丶??!边@句話讓江語桑剛剛緩和的情緒再次崩潰。在她無家可歸的時候,卻被前男友撿回去。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??伤斯怨愿宪?,別無選擇。她的車子被母親扣下,現(xiàn)在這么惡劣的天氣,她根本打不到車。江語桑坐在副駕駛上,眼淚還在不停往下流。宋司彥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,語氣里帶著幾分調(diào)侃的味道。“都說美人魚的眼淚是珍珠,你多哭一會,看看能不能給我哭出來一條珍珠項鏈?!甭犓@么說,江語桑再也不顧忌什么了,靠在椅背上痛苦的哭了起來。今天被人冤枉趕出家門,再加上那天被親生父母嫌棄,人在最脆弱的時候,總是能夠把過去所有的不好全都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江語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,宋司彥遞給她的那包紙巾已經(jīng)用去一半。看她哭聲終于停止了,宋司彥低頭看了一眼手表。“你哭了三十五分四十二秒,但可惜的是沒看到一顆珍珠掉下來?!彼┫律碜涌窟^去,看著她那雙紅腫的眼睛,嗓音忽然暗了幾分。“所以,小美人魚,你的眼淚不是珍珠,沒那么珍貴,以后沒必要憋著,想哭就哭,知道嗎?”江語桑咬著唇看他:“我怕你笑話我?!彼嗡緩┣昧艘幌滤念^:“會哭的孩子有奶吃,這點道理都不懂嗎?”江語桑朝著他胸口部位看了一眼,聲音糯糯的:“可是你沒有奶?!彼嗡緩┐浇枪粗荒ㄒ馕渡铋L的笑:“有沒有可能其他地方有呢?”一句話說的江語桑面紅耳赤。所有的傷心在這一刻全都變成憤怒。她瞪了宋司彥一眼,氣呼呼道:“臭流氓!”說完,她從車上下來,拉著行李朝著電梯口走過去??此榫w終于好轉(zhuǎn),宋司彥心里緊繃的情緒這才慢慢松了下來。就在這時,手機響了起來。電話剛接聽,對面就傳來張媽隱忍的哭聲?!八蜗壬?,您找到語桑小姐了嗎?”宋司彥嗓音冷沉,“找到了,誰打的她?”張媽蹲在廁所里小聲哭泣,“是太太打的,少爺被人下藥,不知道被誰送到語桑小姐房間,被太太發(fā)現(xiàn)了,所有人都罵她不檢點,還說她想爬上少爺?shù)拇伯斏倌棠?。他們還說她五年前就跟男人鬼混,還被人甩了,怪不得親生父母都不要她。我知道小姐是冤枉,她和少爺就是兄妹關(guān)系,現(xiàn)在卻被人誣陷,當時沒有一個人向著她說話,她真的好可憐啊。我不知道該向誰求救,就記得上次您讓司機送我回來,給了我一個電話,說語桑小姐有事可以隨時找你,所以我就冒昧打擾了。”張媽一想到自己帶大的小公主被那么多人攻擊,她的心就很疼。當時她想沖過去替她說話,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話在這個家沒有一點分量。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,她想到了那個電話。她抱著試試的態(tài)度聯(lián)系,沒想到那個人真的愿意出手幫助。聽到這些話,宋司彥仿佛看到那個被一群人圍著辱罵的江語桑。她最愛的兩個男人,沒想到成了他們?nèi)枇R她的焦點。一個是她最愛的哥哥,一個是她曾經(jīng)最愛的男朋友。他甚至能夠想到江語桑的掙扎,無助,痛苦,失望,破碎。剛被親生父母拋棄,又被養(yǎng)父母一家人冤枉,怪不得剛才她哭了那么久。向來傲嬌的大小姐,現(xiàn)在卻成了人人唾棄的小垃圾。想到這些,宋司彥握著手機的指骨變得冷白。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,帶著猙獰和憤怒。他捏了一下酸痛的眼眶,嗓音低?。骸敖瓧骱葨|西的杯子還有嗎?”張媽趕緊擦了一下眼淚說:“有,我看到小姐出事以后,江蕊偷偷把大少爺喝的醒酒湯倒了,我就覺得這件事古怪,所以就偷偷把那個杯子藏起來了?!薄俺私?,還有誰可能參與了?”“二爺家的江晴,她平時最恨語桑小姐比她優(yōu)秀了,當時就是她灑了語桑小姐一身酒水,她才上樓換衣服的,不然也不會被她們冤枉。”宋司彥冷厲的眸光在夜色里就像兩把無形的刀子。聲音更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冷:“把杯子給我送到這個地方,有人會去拿。”張媽連聲應(yīng)道:“好,我明天就送過去,您一定要幫助語桑小姐討回公道,不然她會被這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?!睊鞌鄰垕岆娫挘嗡緩┯纸o陳卓打過去:“去這里找張媽拿個杯子化驗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