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她不是我母親，是我四歲那年。

    那天我照常出去晃悠，小城里和我一樣大的小孩不多，我出門并不是為了玩樂，那時的我已經明白母親生得病是什么含義，盡管我還小，但我依舊想為她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我其實不敢說我是出門乞討，我有時候很怕她傷心難過，我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什么擔憂，我不想從我母親臉上又看出什么疼痛來，每次我望向她的時候，我覺得她好疼啊，要是再因為我疼，我也會很難過的。

    其實現在想起來，當時太天真了，自以為是的幼稚鬼。

    而知道她不是人，我當時已經六歲了。

    那天月亮真的很亮，天空上一顆星星都看不出來，只有那一輪新月，遠遠地掛在黑色天空上，只需要投放下來一點光，就能照亮我整個院落。

    這點光讓我并不害怕那天的夜晚，廁所在院子外面，我半夜起身想去廁所，但我路過母親房間時，她常年睡著那張床上，是一片空白的。上面沒有人，沒有別的東西，我很害怕，突然又害怕了，我害怕母親走了，害怕她不要我了，又或者是有陌生人來到我們家，我害怕我保護不了我和母親。

    我只敢悄悄地往前走，貼著墻往前走，知道我捏手躡腳的到了那個轉角處，前面就是廚房，前方是一抹白，他飄在半空中，飄在皎潔月色里，她卻不是陌生人。

    其實我本來該害怕的，我最害怕這些神神鬼鬼，但是借著銀白色月光，那一抹白手里拿著的抹布是那么顯眼，它飄過去飄過來整理灶臺，她將柜臺上放滿新鮮的菜。

    月光照落在她身上，她周圍散發(fā)出源源不斷的暖意，其實那天我沒有看見她的臉，但我知道這一定是她，而她應該在微笑。

    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，不過我永遠愛我的母親。

    遇見漂亮姐姐那年，我已經九歲了，許姐姐當時就蹲在我面前，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，整張臉上洋溢著親切感。

    看起來就像一個好人。

    她給了我我從未吃過的面包，她也帶我玩，姐姐做得面很好吃，后來還來了兩個和她一起的哥哥。

    其實姐姐每天有很多事，她很不一樣。

    之后又是一個普通的清晨，雖然我的家里已經空無一人。

    我油然而生出一種解脫感。

    我終于不是負擔了。